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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燕戟身居高位,代年幼的新帝掌天子之印。如今政局方定,天下各郡大小事体杂乱如麻,奏折不论近疏急缓都要经他手眼。加上军中事宜繁多,到了晚间,李燕戟也鲜少回来用膳,平日更是几乎不见行踪。

李汯独自在府中待惯了,即便难见父亲一面,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又哭又闹,白日随先生读书习字,晚上便由茹宁陪着就寝。在这方面,他懂事得简直不像个四岁的孩童。

这夜,李燕戟依旧没有回府。茹宁翻过书页,抬头去看床上的小人儿,李汯抱着一角被子,几乎快要睡着了。

他停下无起伏的诵读声,合上书,便想将他身上的被子盖好。李汯迷糊间睁开眼睛,一只手抓住茹宁的指根:“阿茹……”

他答道:“在。”

“今晚你陪我睡麽?”

茹宁替他拨开了黏在脸颊上的鬓发:“是的。”

于是李汯便松开了手,换了个姿势,继续沉入恬静的梦乡。

他把早上收起来的被褥重新铺到了侧榻上,正准备吹灭一旁的蜡烛入睡。

昨夜京城下了大雨,今晚没什么乌云,月色要比寻常皎亮许多。晚风穿过庭院,枝叶沙沙作响,茹宁不经意间抬头看去,才发现纸窗外映着一道模糊的身影。

那身影由远及近,很快便到了门前。茹宁放下灯台,以为是院里的下人,临到开门,才发觉来人身上穿了一件玄色的锦袍。

他连忙低头行了一礼:“王爷。”

李燕戟垂眸看着他,更深露重,却好似没有进去的意思:“汯儿睡了?”

“已经睡了。”

李燕戟点了点头:“有劳你看护。”

茹宁道“不敢”,正欲退后半步,将李燕戟请进屋内,男人却突然动作,将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。

茹宁抬起头,见那瘦白的指下,摇摇晃晃地挂着一个新做的囊袋。

李燕戟道:“昨夜京城暴雨,想汯儿独自一人待在府里,睡得也不心安,我便命人做了一个香囊,好将它放在汯儿的枕边。”

茹宁心底微微一振,说不上什么感觉,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,与传闻中那个杀伐果决、冷若冰霜的祎王大相径庭。

李燕戟经年行军边疆,不同于那些受繁华富贵温养长大的公子,他的身上常笼罩着一股金戈磋磨之下才有的戾气。

许是在意自己的样貌过于女相,李燕戟出门在外,总爱着一身黑来压气场。在下人面前又是一副寡言少语的模样,好似隐于剑鞘之中的锋刃,久而久之,便常令人觉得他为人疏离冷漠。

此时这个印象,却因小小的一个香囊,而产生些微的变化了。

昨天半夜,院里狂风骤雨,李汯吓得嘴上不说,却一直赖着茹宁的手臂,不肯叫他回侧榻上睡去。茹宁接过香囊,合在掌下,轻声地对李燕戟道:“小人代世子谢过王爷。”

李燕戟只道:“时候不早了,你去歇息罢。”

他好像确实只是来交代香囊一事,话刚吩咐完,就转身走了。茹宁目送他从院门的一角离开,掩上房门,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物件。香囊用的是最简单的素白绸面,其上没什么绣纹,只用一条金色的丝线将囊口缝合了起来。

他小心翼翼地将香囊放到李汯的枕旁,吹灭了一旁摇曳许久的灯烛。

李汯第二天起来,便从身边找出了这个香囊。

茹宁给他更衣,小家伙张开双臂,睁眼好奇地看着手里的东西:“阿茹,昨晚爹爹来过了么?”

茹宁一边替他系领边的挂扣,一边回答道:“来过一回,我见世子睡得安稳,便没有叫醒你。”

李汯将香囊放回原位,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上了不少。洗漱完后,下人端上早膳,他也难得不嚷嚷着没胃口了,一个人坐在桌边,用调羹舀着白米粥,一点一点吹凉了喝。

用完早膳,便是去先生那上课的时间。

李汯的身体条件特殊,祎王府中并无与他年龄相近的孩童。茹宁伴他身侧,也承担了一半书童的职责,上课的时候不必跟着旁听,只需在书房外面等候。若李汯犯了错,或者回答不出夫子的问题,便由茹宁代为受过。

说是受过,无非是伸出掌心,叫先生用戒尺打那么几下。李汯虽然年幼,又好看闲书,然学习还是颇为刻苦的,很少让茹宁受责罚。

夫子教一上午功课,中午用过膳后,再睡小半个时辰,醒来便是习武的时间。

李燕戟本是戎马出身,府中一直设有一个不大的校场,以供日常训练骑射。李汯年纪大些后,他特地从军中聘请了师父,来教他一些最基本的童子功,一是为强身健体,二是为往后的习武生涯打下的基础。

李汯被娇养惯了,第一天上校场,被师父训得嘴巴一瘪,几乎是双眼泪汪汪了,往后怎么说,都要茹宁陪着他一道过去。

两人到了校场后,师父手里持着马鞭,已经在箭靶旁等候多时了。

除了这个不怒自威、三大五粗的军中汉子外,旁边还站着一个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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