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本对于杨康而言格外短暂的一周，如今也变得煎熬漫长起来。

把杨海送走后，他又干起了下班后发传单的活儿。

倒不是说想多挣点钱，而是他在拼命让自己更累一些，累到筋疲力尽，累到头沾枕头就可以不省人事。

只有这样，他才可以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井以轩。那些压得人喘不过气的、来自生活的劳碌，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种解药。

这样算是在麻痹自己吗？站在地铁上，杨康这么问自己。他对感情问题一向是迟缓混沌，他仍旧搞不清楚自己对井以轩的情感，但他清楚，他们之间绝对是错误的。

井以轩结婚了的话，自己算是小三吗？可地铁玻璃窗映照出的那张黝黑面孔，长相普通，姿色平平，是丢进人堆中即刻就会湮没消失的类型。他自嘲地笑笑，哪有这样的小三啊？况且……

况且，他于井以轩而言，也无非只是个新鲜玩具罢了。如果把他定义为小三，还真算是大大抬举了他。

地铁没空理会车厢里形形色色的思绪纷飞，它只是按部就班地向前行驶着，把各怀心思的人们送到要去的目的地，任由喜怒哀乐在列车内来去置换。

杨康的目的地是井以轩的住宅。

自头两次的视频电话后，像是印证了些什么似的，井以轩再也没有联系过他。直至今天早上，他才给杨康发来久违的信息——让杨康今晚去他家等他。

杨康捏紧了兜内鼓鼓的红包。今晚，正好也当面结束这段不清不楚的畸形关系吧。

黑沉沉的天空显得分外凝重，连一颗星星都不敢探身。

井以轩打开门就看到安静坐在餐椅上的杨康，头顶的暖色吊灯给他整个人都打上了一圈柔和的光晕，看上去乖巧极了。

是一个平凡的背影，也是井以轩日思夜想的欲念源泉。

杨康的眼前突然一黑，是井以轩微凉的长指覆上了他的眼眶。他左侧的耳朵也接着被一个温热的口腔包裹住，有舌头情色地来回扫荡着耳垂。

“这些天有没有想我？”

杨康呼吸一窒，待到视野再度恢复光亮时，眼前的餐桌上已经多出了两个礼品袋，风格低调奢华，看上去就价值不菲。

“今天是我的生日。”井以轩亲密地贴着他的背后，双手蛇一般缠绕上他的肌肤，又伸进了上衣领口，轻轻挑逗着两颗褐色奶头。“我推了所有人的生日宴，赶着回来，只和你一个人过。”

杨康耳根发烫，心脏也不争气地噗噗乱跳起来，他脑内排练了上百次的告别宣言在此刻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。就连井以轩的长发都在痒痒地扫着他的脖颈，像是若有若无的勾引与蛊惑。他张口闭嘴了好半天，才愧疚地支支吾吾：“我、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。什么……也没准备。”

“嗯，知道你没准备。”井以轩顺着杨康的眉眼一点点向下吻，最终停驻在了嘴角。或许是由于生日的缘故，今晚他出奇的温柔耐心，“所以我替你准备了。左边的礼物你之后再打开；至于右边的……”他的喉结滚了滚，更为低沉惑人的声音流泻出来，蕴含着浓得化不开的欲望，“你现在就打开。”

杨康觉得自己似乎化身成了井以轩手中的提线木偶，有一根隐藏的丝线操控着他全身的神经，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。他从礼品袋中取出包装精致的礼盒，小心翼翼地拆开，惊讶得瞪大了双眼。

那是一条严谨叠放着的红色旗袍。长斜襟下方刺着高贵的绣花，走线细致工整，剪裁立体丰满，处处都透着尊贵典雅的气息。杨康还愣愣地端着礼盒，不敢伸手去碰。就自己的那点工资，怕是苦干多年也买不起这条旗袍吧。

“这是我特意找人为你定制的。”井以轩的手游走至杨康的腰侧，上下来回抚摸着，像是在摩挲一块上好的暖玉，“为我穿上它，好么？”

每次操晕过去的杨康都睡得很熟，任人摆弄搬移。于是井以轩老早就量好了他的三围尺寸，这次去外市出差，其中的一个重要理由就是去取这条旗袍。

杨康脑内正天人交战着，一个小黑人说：你必须严肃拒绝他，立刻停止和已婚男人的一切纠缠。而另一个小白人又蹦出来反驳：可今天是他的生日啊，人家还特意给你带礼物了呢。就当是个离别炮，最后再满足他一次吧。两个小人嗡嗡地盘旋着吵个不停，十分混乱。

而身旁的井以轩只能看到杨康的一脸呆若木鸡，以为他不愿意，又捏着他的下巴把人扭过来，闭上眼吻了上去。不同于以往狂风骤雨式的掠夺，这次的吻缠绵徘恻，极尽温柔，把杨康亲得昏昏沉沉的。

“我只想要你当我的生日礼物——满足我这个愿望吧。”

杨康脑内的小黑人，败北得彻彻底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