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外国人吗？”

两个人躺在地毯上，贺清歌枕着古怀的一只胳膊。

“我不是，据说我爸爸是，不过我没有见过他。”

他们站着讲话时，终于发现了古怀脚腕上拴着一条铁链，贺清歌犹豫了一下没有问起，这个问题一定会让古怀不开心，如果古怀生气就会讨厌他，这是他长到十五岁以来的第一个朋友，他现在只想竭尽全力地讨好。

“你说你见过我，可是我不记得了你了，你会不会生气呀？”

“不会啊，你每次来都缠着你哥哥，我就不怎么来找他，见你的次数也少，而且你是小孩子，没有哪个大人会和小孩生气。”

“因为我是小孩所以做什么事你都会原谅吗，那以后我惹你生气怎么办？”贺清歌撑起上半身，清澈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古怀，想讨一个满意的答案。

古怀当然不会把他的话当真，只像哄小孩一样答应他不管他做什么事都不生他的气。

贺清歌还没待够，刚交到新朋友的喜悦一时之间很难消退，但古怀说刘姨马上就要来做晚饭，再不走会被发现，他只好不情愿地离开。离开前古怀嘱咐他不要将见到他的事告诉任何人，贺清歌当然不想告诉别人，虽然古怀也是哥哥的朋友，可无论是谁因为何种理由被关起来都不会好受，他偷偷地想说不定在古怀心里自己是比哥哥还要好的朋友。

没等吃完饭，江雪宸就回来了，贺清歌攒了一肚子不敢问的问题，在知道书柜后面的秘密之后更不敢问了，离开家之前父母警告他不准惹表哥生气，姨父姨妈去世后，表哥变得喜怒无常，江雪宸接手了江氏企业，他脾气暴躁，说话不给人留情面，在外名声也不好。在亲眼见到江雪宸后，本来贺清歌是不信这些传言的，古怀的存在让他改变了看法，能把自己的朋友囚禁起来的人，一定不会是他表面那么温情。

刘姨给贺清歌剥了一盆小龙虾后离开了，江雪宸坐在一旁看着他吃，自己却不动筷子。

“哥哥，你也吃呀。”

江雪宸往他盘子里夹了点蔬菜，“我吃过了，我看着你吃，小姨说你爱吃小龙虾，我平时很少在家吃，也不知道刘姨做的合不合你胃口，没让她做的太辣，你明天还要上学，闹肚子可不好。”

“不会不会，很好吃，哥哥下次不要在外面吃了，我想和你一起吃。”

“好。我下午让助理安排了搬家的事，明天等你放学就直接接你过去。”

“哎！我不要搬家！”贺清歌急的马上扯掉沾了油的一次性手套，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合适，小心翼翼地观察江雪宸的表情，“哥哥，我们不要搬家好不好，我怕我不习惯，我小时候就很喜欢住在这里。”

江雪宸脸色如常，抽出一张纸巾给他擦嘴，“那你可要想好了，住在这可要比平时早起二十分钟才行。”

“我想好了哥哥，我一定早点起床上学。”说完也不管手上脸上的油就要往江雪宸腿上坐。

吃完饭二人聊了会儿天，江雪宸看出贺清歌的心不在焉打发他去写作业，人是坐在书桌前了，他的心早飞去了那间暗室里，下午刘姨做好饭，他把小龙虾装出来一小盘，底下垫了冰块想等晚上江雪宸睡着了给古怀送一点去，也不知道古怀待在里面是怎么吃饭的，他给贺清歌指了一下墙上的那个神似配电箱的大框——和书柜旁的那个一模一样，告诉他有人会给他传送食物。好奇晚饭江雪宸给他准备了什么食物，可千万别是小龙虾，不然他送的那份就不特别了，贺清歌双手支在下巴上，苦恼的不得了，根本无心学习。

房间的隔音好，睡前没有关严卧室门，贺清歌早早去跟江雪宸道了晚安，江雪宸刚洗了澡，正在浴室吹头发，白玉般的脸透着红晕，发丝上的水珠顺着鬓角一路下滑钻进了宽松的睡袍里，贺清歌衷心地夸了一句“哥哥你真好看”，江雪宸亲亲他的额头，哄着让他早点去睡。

一直熬到凌晨十二点，被窝里的小闹钟响了两下，贺清歌轻手轻脚走出卧室，借着一点亮摸到江雪宸卧室门口，门留着一米宽的缝隙，没有亮灯，也没有人。他走到客厅，从冰箱里端出小龙虾，下午放钥匙的地方没有东西，取下书，两个孔插着钥匙和齿轮。也许是哥哥怕古怀晚上饿所以去给他送夜宵了，贺清歌只好端着饭盆回了房间，他躺在床上，怕自己睡着就没有盖被子，可是左等右等也没有听到江雪宸上楼的声音，中途吓醒跑出去过一次，江雪宸的房间还是空无一人，贺清歌在临睡着前委屈地想，明天一定要假装生气让古怀哄他。

也不知道哥哥和古怀待着在干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