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刚才,我真得看见了你的杀意,没有保留,没有犹豫……但同时,我也看见了你的冷静,看见了你的自信与从容……”
紧紧盯住云冲波的双眼,子贡缓声道:“我只想知道,你,凭什么?”
“……嘿。”
单脚踩在椅上,云冲波左手叉腰,右手托着下巴,脑袋微斜,用一种非常有趣的眼神打量着子贡,慢慢道:“你总以为,自己虽不习武,却也安如泰山……因为,你的背后是儒门,任何人都能杀你,却任何人都不敢杀你……就算是皇帝,就算是任何世家大姓。”
“但,你却忘了,强……才是唯一的真理!”
“你能安居于任何险境,只因对手的力量大不过整个儒门的总和……而当这个翻转出现时,子贡的‘言术’,便只是一个笑话!”
“大过儒门?”
冷笑着,在声音中加上几分轻蔑,子贡淡淡道:“很多人……不,很多帝皇都这样说过!”
“但……他们甚至连接近这个目标都作不到。”
“愚昧。”
一脸的“我根本不稀罕和你辩论”,云冲波以百倍的轻蔑丢出两个硬邦邦的字眼,眼看子贡被砸得说不出话来,他却又轻声一叹,道:“当然,那倒的确不是我……但,也未必不是我!”
“总之,我只是要你知道,有人可以把整个儒门连根拔起……不,不仅是儒门,帝姓、世家、佛、道……所有的所有,一切的一切,都被聚拢在他的身后,成为那伟大巨人的背景……那个人,他将集帝皇、文王、武王、佛尊、道师……以及你连想都想不到的其它无数身份于一身……取代掉所有这些角色,并使你们,永远无法再起!”
“那个人,他将开创属于所有人的太平……永世太平!”
“……那不可能!”
终失去掉平静,子贡的眼中,又是愤怒,又是惶惑,就连先前已被云冲波击倒的宰予,也没法置信的张大了眼睛,似极迫切的想询问些什么。
“你们用不着相信啊……”
低低笑着,云冲波坐回椅中,道:“新的时代已经开启,跟不上的人……只要旁观就好了!”
看着,子贡眼中连连闪过复杂的神采,最后,却终于只是无声一叹,目光涣散开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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醒来时,云冲波甚至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。
……但,这还有意义么。
木然的坐起来,看着眼前的空地,摸着身上还在作痛的地方,云冲波知道,从现在开始,“多久”,是最没意义的一个概念。
……从今以后,他所拥有的将是“无限”。
就在刚才,他作了自己最大的努力,用尽了所知的武学与战术,但,都没用。
袁当,就那样随随便便的站着,如同巨峰一样矗立在他面前,任浪花作出徒劳的努力,一波,又一波,扑上来,然后撞碎,化为乌有。
(神域,这就是神域之力,这就是神之力啊……)
尽管不停的告诉自己,“我会胜,我一定会胜,我一定能胜,我一定要胜……”云冲波,他却不得不面对那悲哀的现实:心底深处,他早已放弃了对胜利的希望,他已不再相信,自己可以战胜这个如神魔般的怪物。
“很好,你连最后的依靠也失去了……”
依稀觉得,在昏迷之前,自己似乎听到袁当有丢下这样的嘲笑,至于那理由,云冲波觉得,也许,是在指自己在心意上的先已放弃?
(但是,对这样的人,不放弃,又有什么用?)
(再努力也好,总有一些人,是打不赢的啊!)
突然感到一阵愤懑涌上心头,云冲波无意识的挥臂,向着虚空,向着他自己也不知该对谁的目标。
(……凭什么!)
凭什么?所凭的,就是比他更强,一个“强”字,便让袁当能够随心所欲的掌握一切,夺人一切。
(但是……凭什么,他可以这么强?!)
尽管没有意义,却仍在不自觉的回想刚才一战,无意义的作出动作,重现自己刚才的努力……与失败。
(那不仅是凭力量取胜……他的确是找准了最弱的一环,一掌就砍破掉我的刀招……但?!)
蓦地大惊,云冲波终于发现,当自己重复使用蹈海之刀时,蹈海却没有如以往般,自体内浮现,给云冲波以力量和支持。
(这……这是?!)
数度尝试,最后,终将那令自己不敢也不愿相信的事情证实,云冲波似忽地成了一尊木像,呆呆的,不复神彩,不复生机。
许久,他方慢慢的,慢慢的,将身子伛偻下来,越来越低,终于,倒在了地上。
(……一切,都结束了吧)
木然的躺着,云冲波甚至已感觉不到悲伤、恐惧或是愤怒,只有一种麻木,一种瞬间已布满他全身的麻木,和一种奇怪的放松,一种“总算结束了”的放松。

